台湾电视节目称新冠病毒来自美国，纯属曲解炒作

作者：张拓木

新冠病毒的来源是医疗工作者与公众都非常关心的问题。目前尚无确切结论。自从2020年2月27日美国发现第一起“不明来源”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后，一批认为新冠病毒来源于美国的帖子与视频开始大量传播。其中很多都是基于中科院郁文彬等发表的一篇论文，包括一份流传甚广的台湾电视节目视频。笔者详细阅读了论文之后发现，这篇论文被这样曲解是完全不成立的，而那一份台湾电视视频则纯属捏造与炒作。

这些帖子声称它们依据的是中科院论文，貌似增加了科学性。论文很容易找到，原文可以在http://www.chinaxiv.org/abs/202002.00033下载阅读。论文作者是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郁文斌博士等，于2月19日发表在ChinaXiv（中国科学院科技论文预发布平台）。这篇论文本身并没有太多争议性，它的数据来自于GISAID EpiFlu Database（全球流感共享数据库）上93个新型冠状病毒样本的完整基因组数据，然后使用MAFFT、DnaSP与Geneious等生物信息学软件进行单倍型分析研究。文章结论与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1月24日的一篇著名论文一致，也即，新冠病毒的原始来源不是华南海鲜市场。文章认为2019年12月之前病毒已经在武汉广泛流传。这篇论文是如何被歪曲来论证病毒来源于美国的呢？下面将论文的基本研究方法与结论和网络帖子做一下比对。

论文中对93个基因序列进行分析后找到58个单倍型（也就是H1，H13，H38等），并分为五个大组（也就是A、B、C、D、E）。由于H13与H38与之前的蝙蝠冠状病毒基因（bat-RaTG13-CoV）更为接近，所以作者猜测H13与H38比其它单倍型更为古老；由于海鲜市场的病人属于H1或其后代，所以作者得出海鲜市场并非病毒起源的论点。论文不仅没有暗示病毒起源于美国或海外，相反，文章非常明确的给出病毒传播路径，也就是，文章分析的海外病例，都是源自于湖北或中国其它地区。下面的示意图来自论文。

美国的一个病例属于较古老的单倍型H38，这被网络一些帖子以及台湾电视节目视为病毒来源于美国的重要证据。然而，这唯一一例H38病人是一位中国男子，2020年1月15日从武汉返回美国华盛顿州（美国第一例确诊病例）。现有武汉样本中没有检测到H13和H38单倍型，作者郁文斌认为其原因在于现有的武汉样本仅20例，来自于几家定点医院并且采集时间非常集中（2020年元旦前后），所以没有足够的覆盖。

网络帖子和台湾电视节目中声称，中国的病例“绝大多数”都来自于C组，而美国则“五毒俱全”（五个组都有），因此病毒应该来自于美国而不是中国。然而，真实情况是，论文的研究样本不大，中国大陆也仅有52例（湖北22例，广东18例），其中湖北涵盖了C组与B组，广东涵盖了A组、C组和E组。中国大陆样本“绝大多数”来自C组，应该是取样过于集中所致。中国大陆仅仅没有D组样本，而D组在整个样本集里也只有5例并且被认为是C组的衍生。我们来看美国的13个基因序列样本（来自于11位病人），根据论文，它们要么与武汉或广东相关（病人直接到过武汉或广东），要么与曾经到过武汉的越南病例和澳大利亚病例相关。

台湾的电视节目中嘉宾潘教授的用语很有代表性，他的原话先是说“在大陆武汉基本上大部分是来自C家庭”，然后仅过了几秒钟他又说“大陆这么多病人，七万多病人，只简简单单来自一个族群，就是讲说是C族群”。从52例高度不均的采样偷换概念为七万多确诊病人，这种话术是阴谋论的普遍特点。

台湾的这个电视节目叫做《这！不是新闻》，是东森财经新闻台的很新的一个访谈节目，开播不到一年，它的标语是【新闻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而这位嘉宾潘教授潘怀宗，是一位著名的“走红艺界、得罪医界”的网红型人物，现任台北市议员。值得提及的是，这一期节目中潘教授大量使用郁文彬论文，包括背景大图片，然而一句话都没有提到这篇论文。